朝雲亂人目,帝女湘川宿。
折菡巫山下,採荇洞庭腹。
故以輕薄好,千里命艫舳。
何事非相思,江上葳蕤竹。
登二妃廟。南北朝。吴均。 朝雲亂人目,帝女湘川宿。折菡巫山下,採荇洞庭腹。故以輕薄好,千里命艫舳。何事非相思,江上葳蕤竹。
二妃,即虞舜的兩個妃子娥皇與女英。相傳虞舜巡視南方,中途死於蒼梧之野,遂葬在九嶷山。娥皇、女英起先沒有隨行,後來追到洞庭、湘水地區,得悉舜已去世,便南望痛哭,投水而殉。後人為祭祀她倆,特於湘水之側建立了二妃廟(又稱黃陵廟)。《方輿勝覽》雲:“黃陵廟在潭州湘陰北九十里。”這首詩歌頌了娥皇與女英對愛情的執著與忠貞不渝。
起句“朝雲亂人目”乃是詩人登上二妃廟所見之景。太陽從東方冉冉升起,天邊呈現出迷人的光彩,片片雲霞猶如簇簇花團,奇詭變幻令人目不暇接。在“朝雲”中,還含有宋玉《高唐賦》“旦為行雲”之意,暗示了詩與男女之情有關。面對這一幅燦爛的晨景,詩人頓發奇想:這大概是“帝女湘川宿”的緣故吧。帝女,即指娥皇與女英,因她們是古帝唐堯的女兒,故有是稱。這開端兩句,詩人將奇麗的景緻與奇特的傳說結合起來,給全詩蒙上了一層神祕的色彩,一下子就攫住了讀者的心。
“折菡巫山下,採荇洞庭腹”兩句承“帝女”而來,寫二妃對舜的那一份迷戀眷念之情。她倆或折菡萏於巫山之下,或採荇菜於洞庭之中,既以慰解纏綿不盡的相思,亦以表達對夫婦合好的嚮往。菡,即荷花,荷花之實為蓮子,蓮子諧音為“憐子”,故被古人視作多情之物。荇,生在水上的一種植物,《詩經·周南·關雎》雲:“參差荇菜,左右采之。窈窕淑女,琴瑟友之。”所以荇菜也是淑女的代稱。巫山、洞庭,自古便是相思之地,詩人遙想二妃追趕舜到達此地,念及將與他團聚歡會,心中正是萬般喜悅。那蓮子和荇菜,不正代表了她們盼望得到夫君愛憐的心聲嗎?
“故以輕薄好,千里命艫舳”,這二句是追述,把二妃的深情再深寫了一步。折菡採荇,這一番痴情已足令人感嘆了,但更令人感動的是,她們這番前來,是千里迢迢、從風波浪尖中闖過來的。輕薄,原是放蕩之意,但這裡是說二妃追趕夫君的意志十分堅決、一旦決定就不可收回。艫舳,船頭船尾,這裡代指船。二句中值得注目的是一個“故”字,有此一字,便足見得這兩位弱女子的千里遠行,是完全自願的,也是完全知道前程險難的,唯因如此,她們的舉動也更加感人至深了。
懷著如此的痴情,經過了如此的艱程,終於與夫君相去不遠了。然而,等待她們的又是什麼呢?“何事非相思,江上葳蕤竹”,在詩的結尾,詩人並不直接回答這個問題,也沒有繼續在這個古老傳說中沉浸下去,而是筆鋒呼應首聯,又轉回到現實中來。站在二妃廟前,詩人向四周舉目遠望,只見眼前的景物似乎都瀰漫著一層二妃對舜的相思之情,尤其是江邊一片片的翠竹,枝幹斑斑點點,彷彿是浸透了二妃的相思之淚。葳蕤,紛多貌。據《述異記》記載,二妃在湘水之旁痛哭舜亡,淚下沾竹,竹紋悉為之斑,故湘竹又稱湘妃竹。最後一句,詩人沒有直說二妃的殉情,而是採用了以景結情的手法,把情滲透到景中,以淚竹披紛無限的畫面,來透露二妃永無窮止的情思、綿綿不盡的長恨,以及自己對二妃不幸遭遇的感傷,使全詩起到了“含不盡之意見於言外”的藝術效果。
這首登臨憑弔之作,將動人的傳說、眼前的景物和詩人自己的心情熔於一爐,情思綿邈深摯,筆調清雅明暢,特別是結尾的截情入景,使全詩顯得空靈含蓄,當真是神來之妙筆。篇末有此奇峰,全詩的意境亦為之拓深了許多。
吳均。 吳均(469年-520年),字叔庠。南朝梁史學家,文學家,時官吳興主簿。明人輯有《吳朝清集》。
題二妃廟。李群玉。題二妃廟。 黃陵廟前春已空,子規啼血滴松風。不知精爽歸何處,疑是行雲秋色中。
二妃廟。李邦彥。二妃廟。 蒼梧杳靄迷遐躅,晚雲愁入修眉綠。薰風不動五絃空,清血斑斑在山竹。
湘江二妃廟。華鎮。湘江二妃廟。 帝子靈祠古,秋風更寂寥。門臨湘水迥,路指舜陵遙。寶瑟知何在,英魂不可招。年年添淚竹,遺恨未應消。
黃陵二妃廟。宋白。黃陵二妃廟。 重瞳天子狩南荒,二女音容已渺茫。靜聽瑤琴當皓月,再聞珠淚灑幽篁。鬆愁老鶴清無夢,水映疏螢冷放光。一夜遼遼千古意,香魂信約繞瀟湘。
辭二妃廟。孔武仲。辭二妃廟。 盤空鳥鵲噪叢祠,船上行人半起時。殘月朦朦傾島嶼,南風嫋嫋透旌旗。開帆便俗日千里,別廟仍澆酒一卮。岸芷洲蘭俱可薦,新聲翻入九歌詞。
沅上秋草晚,蒼蒼堯女祠。無人見精魄,萬古寒猿悲。
桂水身歿後,椒漿神降時。回雲迎赤豹,驟雨颯文狸。
受命出炎海,焚香徵楚詞。乘驄感遺蹟,一吊清川湄。
二妃廟送裴侍御使桂陽。李頎。二妃廟送裴侍御使桂陽。 沅上秋草晚,蒼蒼堯女祠。無人見精魄,萬古寒猿悲。桂水身歿後,椒漿神降時。回雲迎赤豹,驟雨颯文狸。受命出炎海,焚香徵楚詞。乘驄感遺蹟,一吊清川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