悼室人

悼室人朗讀

秋至搗羅紈,淚滿未能開。

風光肅入戶,月華為誰來?

結眉向蛛網,瀝思視青苔。

鬢局將成葆,帶減不須摧。

我心若涵煙,葐蒕滿中懷。

悼室人鑑賞

  “秋至搗羅紈,淚滿未能開”,秋天到了,天氣轉涼,照例要另添新衣了。羅、紈都是絲織品,在製衣前先要將其展開放在砧上用杵搗,然後才能製衣。在古代詩歌作品中,搗衣常常用來表現婦女對遠行在外的親人的思念,可是這首詩中,詩人卻因搗衣無人而引起了和妻子生死永訣的巨大悲哀。搗衣、製衣都是婦女的工作,妻子如果在世,此時肯定要忙碌起來了,可如今到了這個時節,妻子卻已永離人世了。面對成疊的羅紈,詩人不覺又潸然淚下。那帛匹上已沾滿了淚水,詩人還在悵然佇立。“未能”二字,見出詩人的內心已由痠痛而至於麻木,他無力也不忍開啟那帛匹了。這二句由事及人,由人及情,包含了作者深切的情思。

  秋風急急地闖進庭院門戶,這才驚動了獨自出神的詩人。皎潔的月光也偏在這個時候不速而至。“月華”暗點詩人一直佇立到夜黑,語似淺而實深。月華本是無情物,可此時詩人卻認定它是有情的,是理解人間的歡樂與悲愁的。那麼,如今妻子不在了,它卻照樣把清輝灑向人間,詩人不由得要責問它為誰而來。在他看來,妻子既已不在人世,月華乃至一切,都變得多餘了、毫無意義了。語似不合常理,情意卻異常真切。

  “結眉向蛛網,瀝思視青苔”,室中全是蛛網,院內爬滿青苔,一派荒蕪淒涼。這一切,既見得妻子死後,家務無人操持;又見得愛妻一失,詩人已百無聊賴,萬事都不關心。同時,“蛛網”、“青苔”,在這裡又有象徵意義。詩人對妻子的思念之情,亦正如這蛛網一樣纏繞心頭,剪不斷,理還亂,這密佈的青苔所顯示的淒涼衰敗,也恰是他此刻心理狀態的形象寫照。這兩句把有形的蛛網、青苔和無形的心理活動巧妙地組合在一起,構成了深邃的意境。“結眉”意即緊鎖眉頭,“結”字正好和蛛網相關聯,構思很巧妙;而“瀝思”一詞更為形象生動,表明那不盡的哀思是從詩人心靈深處一點一滴流滴出來的,是凝結著深切的、全部的愛的。兩句用筆奇巧而渾然無跡,體現了江淹的卓越才思。

  “鬢局將成葆,帶減不須摧”,鬢髮猶如雜草般屈曲蓬亂,形體也日見消瘦,以致衣帶顯得寬緩了許多,而詩人也無心去收緊。詩人在這兩句中描繪了自己的形象,讀者彷彿看到了他那形容憔悴、哀毀骨立的模樣。失去親人的痛苦使他無心顧及自己的儀容甚至健康,可見內心的痛苦有多麼深重。

  “我心若涵煙,葐蒕滿中懷”,葐蒕,煙氣氤氳貌。詩人只覺得心懷中像是包涵了一腔煙氣,那煙在胸中屈曲盤折、流動不定、四處撞擊、無時或止。這兩句用葐蒕煙氣來形容詩人哀思的纏綿婉轉和觸處皆是,手法極其精妙,可使人產生無窮聯想。全詩語氣平穩,沒有什麼波瀾,但讀後仍然強烈地感受到作者充滿胸懷的哀傷之情。江淹詩歌中的抒情多數如此,沒有激烈慷慨的噴發,卻有含蓄深沉、持久蘊藉的感染力。

江淹

江淹(444—505),字文通,南朝著名文學家、散文家,歷仕三朝,宋州濟陽考城(今河南省商丘市民權縣)人。江淹少時孤貧好學,六歲能詩,十三歲喪父。二十歲左右在新安王劉子鸞幕下任職,開始其政治生涯,歷仕南朝宋、齊、樑三代。江淹在仕途上早年不甚得志。泰始二年(466年),江淹轉入建平王劉景素幕,江淹受廣陵令郭彥文案牽連,被誣受賄入獄,在獄中上書陳情獲釋。劉景素密謀叛亂,江淹曾多次諫勸,劉景素不納,貶江淹為建安吳興縣令。宋順帝升明元年(477年),齊高帝蕭道成執政,把江淹自吳興召回,並任為尚書駕部郎、驃騎參軍事,大受重用。 ...

江淹朗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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