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過隴山途中呈宇文判官

初過隴山途中呈宇文判官朗讀

一驛過一驛,驛騎如星流。

平明發咸陽,暮及隴山頭。

隴水不可聽,嗚咽令人愁。

沙塵撲馬汗,霧露凝貂裘。

西來誰家子,自道新封侯。

前月發安西,路上無停留。

都護猶未到,來時在西州。

十日過沙磧,終朝風不休。

馬走碎石中,四蹄皆血流。

萬里奉王事,一身無所求。

也知塞垣苦,豈為妻子謀。

山口月欲出,先照關城樓。

溪流與松風,靜夜相颼飀。

別家賴歸夢,山塞多離憂。

與子且攜手,不愁前路修。

初過隴山途中呈宇文判官譯文及註釋

譯文

一個驛站又是一個驛站,驛騎疾馳有如流星一般,

黎明時分從那長安出發,傍晚已經越過隴山之顛;

隴水聲聲令人不忍去聽,嗚嗚咽咽多麼使人愁煩。

一路風沙塵土撲滿馬汗,晨昏霧氣露水打溼衣衫,

那西方馳來了誰家男兒,自說是新近裡立功封官,

上月間從安西啟程出發,一路上不停留急把路趕。

都護現在尚未到達駐地,出發時還在那西州旁邊,

十天間越過了浩瀚沙漠,狂風吹起沙土從早到晚。

戰馬行走在那碎石道上,四蹄磨出鮮血灑在路間。

置身萬里之外報效朝廷,自己並無任何追求貪戀。

並非不知邊塞艱難辛苦,豈是為了妻子兒女打算。

邊塞山口明月正在升起,月光先已照上高高城關。

溪水聲聲伴著松濤陣陣,在靜夜裡颼颼刮過耳邊。

離家之仿只靠歸夢排解,關山塞外離憂縈繞心間,

願與為友攜手同赴國事,不愁那前方的征途漫漫。

註釋

宇文判官:安西四鎮節度使高仙芝屬下判官,名未詳。判官,節度使佐吏。

驛:驛站,古時驛道上每隔一段距離設一驛站,為往來官員歇息換馬之所。

驛騎:乘騾馬傳送公文的人。這裡指乘馬赴邊的詩人。

平明:天亮的時候。咸陽:秦都咸陽,在今陝西咸陽市東北。此借指唐都長安。

嗚咽:流水聲若斷若續。子:男兒。

貂裘:貂皮袍子。貂,一種動物,皮料珍,最能禦寒。

新封侯:指是時宇文氏新任判官。

前月:上月。

安西:指安西節度使治所龜茲鎮(今新疆庫車)。

都護:指高仙芝。唐高宗時於龜茲置安西都護府,設都護一人,總領府事。玄宗時更置安西節度使,治所在安西都護府,節度使例兼安西都護,故稱安西節度使為都護。

西州:治所在今新疆吐魯番東南哈拉和卓。

沙磧:指沙漠、戈壁。

終朝:從早到晚。

奉:接受並執行。

塞垣:邊關城牆。

關:隴山下有隴關,又名大震關。

颼飀(sōu liú):象聲詞。風雨聲。

賴:依靠。

離憂:別離之憂。

子:這裡指宇文判官。攜手:比喻互勉共進。

修:長。

參考資料:

1、劉開揚.岑參詩選:四川文藝出版社,1986:37-39

2、孫欽善.高適岑參詩選:人民文學出版社,1985:108-110

3、高光復.高適岑參詩譯釋:黑龍江人民出版社,1984:170-175

初過隴山途中呈宇文判官創作背景

  天寶八載(749),岑參為右威衛錄事參軍,充安西四鎮節度使高仙芝幕府掌書記。這首詩即為詩人赴安西途中所作。

參考資料:

1、高光復.高適岑參詩譯釋:黑龍江人民出版社,1984:170-175

初過隴山途中呈宇文判官鑑賞

  全詩大體可分為三層,開頭六句敘述離長安西行情景;中間十六句敘述路遇宇文判官情景,最後八句敘述夜宿隴山情景。

  詩的開頭從離京西上軍起。一開始就寫渾騎的飛奔。“一驛過一驛”寫路程的遙遠,也透露著行進的迅速;“驛騎如星流”,寫行進的迅速,包包含著路程的遙遠。“如星流”這一比喻把飛馳的驛騎寫得很形象。接著用“平明發咸陽,暮到隴山頭”,對路程的遙遠和行進的急切加以補充。以上四句從奔赴邊關的急切方面寫。以下兩句則從奔赴邊關的悲愁方面寫:“隴水不可聽,嗚咽令人愁”寫抵達隴山及產生的感受。關於隴水,《隴頭歌辭》說:“隴頭流水,鳴聲嗚咽,遙望秦川,心肝斷絕。”詩人途經隴山,自然要產生古今相通的行役之情和思鄉之感。如詩人在《經隴頭分水》中寫到的:“隴水何年有,潺潺道路傍,東西流不歇,曾斷幾人腸”。這正是“愁”的內容。以上點出題目“初過隴山”,寫總的感受,以急迫而悲慨的情調引起全詩。

  以下十六句寫途中遇字文判官及雙方交談所得邊地情景。詩中先以“沙塵撲馬汗,霧露凝貂裘”來勾劃出一個餐風宿露、鞍馬風塵的騎者形像,為“誰家子”的出現蓄勢;緊接著又用“西來誰家子”一向來強調,然後以“自道新封侯”來點明騎者的身份與心理。“沙塵”、“霧露”兩句可見旅途之艱辛,而“自道”一句卻又見騎者的興奮與自豪,在上層“嗚咽令人愁”的基礎上,格調為之一轉。“前月發安西”以下八句是騎者即字文判官敘述沿途情景。先以四句寫路途的遙遠,又以兩句寫天氣的惡劣,再以兩句寫道路的坎坷艱難,從各個方面極寫“塞垣苦”,描繪極為真切。邊塞如此艱辛而逼出的卻是極高昂的情調:“萬里奉王事,一身無所求,”這就直接揭示出騎者的內心世界,以身許國,公而忘私。這樣,上面對邊塞苦寒的極力鋪寫,就成為了突出騎者的必要鋪墊。建安詩人曹植曾在《白馬篇》中描寫了一個“父母且不顧,何言子與妻,名在壯士籍,哪得中顧私,捐軀赴國難,視死忽如歸”的赴邊戰士的形象。在兩詩的比較中可以看到,這種以身報國的愛國精神,是古今相遇的。這些詩句,為“西來”的騎者所“自道”,是戍邊將土坦率真誠的表白,也是詩人對他們的讚許,其中也表現了詩人的胸襟。

  詩的最後八句又收筆寫隴山夜景和詩人心境。詩人以“山口月”寫所見,以“溪流與松風”寫所聞,構成蒼涼荒寒的隴山夜景,用它來牽動、來烘托詩人的“離憂”。“別家賴歸夢,山塞多高憂”承上兩句夜景寫愁懷,詩的情調為之一抑,真切傳達出遠離家鄉的詩人的情懷,而最後兩句:“與子且攜手,不愁前路修”,情調頓時一揚,扣應題目“呈”字,以昂揚情調結束全詩。

  全詩寫初過隴山途中情景,時而有急促的行進,時而有深沉的鄉思,時而有邊塞的艱辛,時而有昂揚的鬥志,使詩的情調如波浪洶湧,充分表達了初赴邊塞的詩人複雜的情懷;而以“嗚咽令人愁”開頭,以“不愁前路修”結束,說明這種慷慨昂揚的格調乃是作品的主旋律。由於有深刻的切身體驗,詩中寫景寫事寫情都極為真切,生動地展現了當時戍邊將士的生活圖景和精神世界。

岑參

岑參(約715-770年),唐代邊塞詩人,南陽人,太宗時功臣岑文字重孫,後徙居江陵。[1-2] 岑參早歲孤貧,從兄就讀,遍覽史籍。唐玄宗天寶三載(744年)進士,初為率府兵曹參軍。後兩次從軍邊塞,先在安西節度使高仙芝幕府掌書記;天寶末年,封常清為安西北庭節度使時,為其幕府判官。代宗時,曾官嘉州刺史(今四川樂山),世稱“岑嘉州”。大曆五年(770年)卒於成都。 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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