禰衡(173-198年),字正平,平原郡(今山東臨邑)人(《山東通志》載禰衡為今樂陵人)。東漢末年名士,文學家。與孔融等人親善。後因出言不遜觸怒曹操,被遣送至荊州劉表處,後又因出言不遜,被送至江夏太守黃祖處,終為黃祖所殺,終年26歲(《三國演義》中為24歲)。
恃才傲物
禰衡年少時就有文采和辯才,但是性格剛直高傲,喜歡指摘時事、輕視別人。
興平(漢獻帝年號)時期,在荊州避難。建安(漢獻帝年號)初期,到許都來遊學。剛到了潁川(今許昌),就在身上藏著一塊刻字的木板,後來沒有地方去(沒有得到賞識),以至於板上的刺字的漫漶不清了。當時,許都剛剛建立,賢能的讀書人、大臣謀士,都從各地集中到這裡。有人問禰衡說:“為什麼不去投奔陳長文(陳群)、司馬伯達(司馬朗)?”禰衡回答說:“我怎麼能和殺豬賣肉的人結交呢!”
有人又問他:“荀文若(荀彧)、趙稚長(趙融)怎麼樣?”禰衡說:“荀文若可以借他的臉去弔喪(指荀彧長著哭喪臉),趙稚長可以讓他管理廚房膳食。”
禰衡只和魯國的孔融以及弘農的楊修交情好。他經常說:“大兒孔文舉,小兒楊德祖。其餘的人平平庸庸,不值得提。”孔融也非常喜歡他的才能。
擊鼓罵曹
當時禰衡才二十歲,孔融已經四十,但兩人還是結交為朋友。孔融上疏向漢獻帝推薦禰衡。
孔融很深愛他的才華,多次向曹操稱讚他。曹操也想見他,但禰衡一向看不起、厭惡曹操,就自稱狂病,不肯前往,而且對曹操還多有狂言。
曹操因此懷恨,但因為禰衡的才氣和名聲,又不想殺他。曹操聽說禰衡擅長擊鼓,就召他為鼓史,於是就大宴賓客,檢閱鼓史們的鼓曲。各位鼓史經過時都讓脫掉原來的衣服,換上鼓史的專門服裝。輪到禰衡上場,他正演奏《漁陽》鼓曲,容貌姿態與眾不同,鼓曲聲音節奏悲壯,聽到的人無不感慨。禰衡上場徑直來到曹操面前停下,下吏呵斥說“(你這)鼓史為何不換衣服,就膽敢輕率進見嗎?”禰衡說“好!”
於是先脫掉近身的衣服,接著脫掉剩下的衣服,赤身裸體站在那裡,又慢慢取過鼓史專門的衣服穿上,完了,又去擊鼓之後離開,臉色一點都不慚愧。曹操笑著說:“本想羞辱禰衡,沒想禰衡反而羞辱了我。
孔融回來後就數落禰衡,順便說了曹操對他的誠意。禰衡答應去給曹操賠罪。孔融再次拜見曹操,說禰衡得有狂病,如今禰衡請求親自來謝罪。曹操大喜,命令守門的有客人來就通報,且等待禰衡很晚。禰衡卻穿著普通單衣、纏著普通頭巾,手裡拿這三尺長的大杖,坐在大營門口,用大杖捶著地大罵曹操。曹操很生氣,對孔融說:“禰衡這小子,我殺他就像殺死鳥雀、老鼠罷了。但這個人一向有虛名,遠近的人會認為我不能容他,現在把他送給劉表,你認為怎麼樣。”於是派人馬把禰衡送走。
得罪劉表
劉表和荊州的士大夫,先前就佩服禰衡的才氣、名聲,禰衡來後非常尊敬地對他,寫的文章、言談議論,沒有禰衡的意見就不能定下來。劉表曾經和幾個文人共同草擬奏章,大家都極盡才力。當時禰衡正好外出,回來時看了他們擬的奏章,覺得劉表等對奏章的解釋不嚴密,就撕掉奏章扔在地上。劉表感到奇怪而且害怕。禰衡於是要來筆紙,立刻寫成,言辭、語義可觀。劉表十分高興,更加器重他。後來禰衡又侮辱、輕慢劉表,劉表覺得羞恥,不能容忍,認為江夏太守黃祖性情急躁,所以把禰衡又送給黃祖。
羞辱黃祖
黃祖也能善待禰衡。禰衡替黃祖做文書方面的事,孰輕孰重、孰疏孰親,都處理得很恰當。黃祖拉著禰衡的手說:“先生,這正合我的意,和我心中要說的話一樣啊。”黃祖的長子黃射,為章陵太守,和禰衡尤其友善。黃射一次宴請賓客,有人送給他一隻鸚鵡,黃射舉著酒杯對禰衡說:“希望先生(就鸚鵡)作一篇賦,以此來使嘉賓高興高興。”禰衡提筆就寫,中間沒有任何改動,一氣呵成,文辭色彩也很華美。後來黃祖在大船上,宴請賓客,但禰衡出言不遜,使黃祖很難堪,就斥責禰衡。禰衡更是仔細地盯著黃祖,說:“死老頭!”黃祖非常生氣,想要打他。禰衡更是大罵,黃祖氣憤到極點,就下令殺禰衡。因為黃祖的主簿一向恨禰衡,即刻就殺了禰衡。黃祖得知訊息後光著腳來救,但沒趕上。黃祖也後悔,就厚葬了他。禰衡死時年二十六歲。
時黃祖太子射,賓客大會。有獻鸚鵡者,舉酒于衡前曰:“禰處士,今日無用娛賓,竊以此鳥自遠而至,明彗聰善,羽族之可貴,願先生為之賦,使四座鹹共榮觀,不亦可乎?”衡因為賦,筆不停綴,文不加點。其辭曰:
惟西域之靈鳥兮,挺自然之奇姿。體金精之妙質兮,合火德之明輝。性辯慧而能言兮,才聰明以識機。故其嬉遊高峻,棲跱幽深。飛不妄集,翔必擇林。紺趾丹觜,綠衣翠衿。采采麗容,咬咬好音。雖同族於羽毛,固殊智而異心。配鸞皇而等美,焉比德於眾禽?
鹦鹉赋。兩漢。祢衡。 时黄祖太子射,宾客大会。有献鹦鹉者,举酒于衡前曰:“祢处士,今日无用娱宾,窃以此鸟自远而至,明彗聪善,羽族之可贵,愿先生为之赋,使四座咸共荣观,不亦可乎?”衡因为赋,笔不停缀,文不加点。其辞曰: 惟西域之灵鸟兮,挺自然之奇姿。体金精之妙质兮,合火德之明辉。性辩慧而能言兮,才聪明以识机。故其嬉游高峻,栖跱幽深。飞不妄集,翔必择林。绀趾丹觜,绿衣翠衿。采采丽容,咬咬好音。虽同族于羽毛,固殊智而异心。配鸾皇而等美,焉比德于众禽? 于是羡芳声之远畅,伟灵表之可嘉。命虞人于陇坻,诏伯益于流沙。跨昆仑而播弋,冠云霓而张罗。虽纲维之备设,终一目之所加。且其容止闲暇,守植安停。逼之不惧,抚之不惊。宁顺从以远害,不违迕以丧生。故献全者受赏,而伤肌者被刑。 尔乃归穷委命,离群丧侣。闭以雕笼,翦其翅羽。流飘万里,崎岖重阻。逾岷越障,载罹寒暑。女辞家而适人,臣出身而事主。彼贤哲之逢患,犹栖迟以羁旅。矧禽鸟之微物,能驯扰以安处!眷西路而长怀,望故乡而延伫。忖陋体之腥臊,亦何劳于鼎俎?嗟禄命之衰薄,奚遭时之险巇?岂言语以阶乱,将不密以致危?痛母子之永隔,哀伉俪之生离。匪余年之足惜,愍众雏之无知。背蛮夷之下国,侍君子之光仪。惧名实之不副,耻才能之无奇。羡西都之沃壤,识苦乐之异宜。怀代越之悠思,故每言而称斯。 若乃少昊司辰,蓐收整辔。严霜初降,凉风萧瑟。长吟远慕,哀鸣感类。音声凄以激扬,容貌惨以憔悴。闻之者悲伤,见之者陨泪。放臣为之屡叹,弃妻为之歔欷。 感平生之游处,若埙篪之相须。何今日之两绝,若胡越之异区?顺笼槛以俯仰,窥户牖以踟蹰。想昆山之高岳,思邓林之扶疏。顾六翮之残毁,虽奋迅其焉如?心怀归而弗果,徒怨毒于一隅。苟竭心于所事,敢背惠而忘初?讬轻鄙之微命,委陋贱之薄躯。期守死以报德,甘尽辞以效愚。恃隆恩于既往,庶弥久而不渝。